第1461章 蜀国皇帝:动刀子吧(1 / 1)

上官仲景这话,再次让药房陷入死寂。

除了钟大夫和花婆婆没眼看这个充数徒弟外,就连温眉也觉得尴尬到了极点。

按理说,眼下这种紧急到不能再紧急的时候,他们应该顾不得那些有的没的。

但这臭小子非要跳出来说一些鬼话,这就怪不得他们吐槽了。

钟大夫和花婆婆表示不想要这个徒弟,温眉也觉得这个儿子生来就是讨债的。

——天真。

——实在是太天真!

“你出去后可千万别说是我温眉的儿子,我怕丢人!”

吐槽了自家儿子一句,温眉才点醒他:“你魏伯伯命不久矣,并非是因为中毒或受了内伤外伤。

他根本的病因,是脑袋里的瘤子!

即便你把他先这样再那样,又有什么用?

他死而复生,脑袋里的瘤子就能自然消除吗?

想救他,还是得动刀子才行!”

魏家众人听言,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。

哪怕上官仲景方才的言论太过荒唐,但已经走到绝路的他们,心里还是忍不住燃起希望之火。

可如今温眉的话,又让那把希望之火迅速熄灭了。

兜兜转转,还是得回到动刀子上。

否则,蜀国皇帝最长活不过一年,且还要频繁承受痛苦。

“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?”

这话,是逍遥王问出来的。

当钟大夫和花婆婆将两个选择都说出来以后,他心里就已经很明白了。

但明白是一回事儿,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儿。

不管选择冒险动刀子还是掰着手指数日子,他都不能接受!

长兄如父。

蜀国皇帝不仅仅是他情同手足的哥哥,更是处处教导他,包容他,保护他的父亲!

他还梦想着他们兄弟几人都能活到七老八十。

梦想着孩子们长大后,成家立业,能把魏家给撑起来。

梦想着他们卸掉重任,一起云游四国!

届时,他们会带着各自的媳妇儿,乘舟南下,看遍山河,把酒言欢……

他的梦想,也是其他几个兄弟的梦想。

就这事儿,过年喝酒时,兄弟几人都不知道谈过多少次。

如今,梦想还没实现,老大就几乎被判了死刑!

这让他如何接受?

“阿祁,阿敬,阿和。”

逍遥王思绪飘得很远,再收回来时,只听见皇后带着隐忍的哭腔在喊他和安定王、平顺王。

安定王叫魏敬,平顺王叫魏和。

平常,为了不失礼数,皇后从来都是叫他们封号的。

只有逍遥王不同。

这是蜀国皇帝同父同母的弟弟,因此,皇后自打嫁给蜀国皇帝后,几乎都是叫他名字,阿祁。

可如今,当着众人的面,她竟直呼安定王和平顺王的名。

由此可见,她是真的撑不下去了。

果然。

逍遥王兄弟仨刚把目光放到她身上,她便道:“我虽身为中宫皇后,却终究是个女子。

对于皇上这病该怎么治,我实在下不了决心。

你们兄弟几人的感情素来亲近和睦,这事儿……就交由你们和瑾熔一起商量吧!”

说完,皇后绝望地闭上双眼,将头埋到逍遥王妃怀里。

也就在这时。

吱呀一声,药房的门被人推开。

有光从门外投射进来,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就站在光中。

暖宝微微眯眼,最先看清楚来人。

她心里咯噔了一下,忙从座位上起身:“皇伯伯……”

众人反应过来,也一个个心惊不已。

在场的人习武的不少,耳力灵敏的更比比皆是。

但他们竟无一人,听到门口有动静。

即便是暖宝,也没有察觉外头有脚步声靠近。

可见,蜀国皇帝过来时,就是小心翼翼摸过来的。

看着蜀国皇帝那张毫无血色的脸,众人都担心不已。

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辰过来?

也不知道众人方才说的那些话,他听到了多少?

不是说喝完药就睡下了吗?

怎么还会……

“皇兄。”

逍遥王忙往前走两步,想去扶蜀国皇帝一把。

岂料,蜀国皇帝却摆摆手,十分平静地跨过门槛,仿佛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。

他说:“动刀子吧。”

他说:“你们方才的话,我都听见了。

与其靠着针灸和药物多活那一年半载,还不如赌一把。

赌赢了,皆大欢喜,赌输了,也不过是早走几个月罢了。”

他说:“这条烂命是我自己的,我想,我也应该有选择权。”

他说:“不是我贪恋这人世,实在是放心不下的事情太多。”

他说:“母后已经给父皇处理过后事了,我不能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。”

他说:“魏家还有这么多的孩子尚未成家立业,我等着喝他们的喜酒。”

他说:“我还没看到蜀国变得更强大,还没有打消敌国的狼子野心,我舍不得走,也不敢走。”

他说:“皇后啊,我这一世欠你良多。

虽许不了你一生一世一双人,但也曾答应过你,要陪你到老。

我想要的,不仅仅是与你多走那一年半载的路。”

他说:“阿祁啊,年少时你总往外头跑,留我在宫里帮你应付父皇母后。

你答应过我的,待孩子们长大了,能担重任了,你会补偿我。

我还等着你兑现诺言,带我游遍大好河山!”

他说:“还有我的娇娇暖宝啊。

我的暖宝还没长大,更未择婿,我怕我走了,她会少一个人疼她。”

蜀国皇帝这话,惹哭了一屋子的人。

即便是温眉和钟大夫、花婆婆,都忍不住红了眼眶。

“阿政!”

皇后最先绷不住,踉跄地扑到蜀国皇帝面前,握住了蜀国皇帝的手。

阿政。

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唤过他了。

上一次这样唤他,还是大婚那天。

洞房花烛夜,她在他的怀里,一遍遍喊着阿政,阿政。

等到次日去敬公婆茶,她就已经改口,喊他为殿下。

登基后,又喊皇上。

‘阿政’这两个字,真的已经很久没有从她嘴里吐出来过了。

可现在,她喊他阿政。

不仅是因为蜀国皇帝的话让她动容,让她不舍。

更是把这些日子以来积压的无助和绝望,都喊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