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台上的三张面孔,眼睛紧紧地闭着,半张着嘴,血肉模糊,我虽然叫不出他们的名字,但我知道他们是刑警老刘、同组的特警,还有另一个赵排长托付我们照顾的士兵。
我蹲在地上,呕吐不止,这不仅仅是因为现场尸首分离带来的视觉冲击,还有情感上的波动,几名同事的死亡宣告我们的救援任务彻底失败。对于他们的牺牲,我们是有心理准备的,但没想到他们的竟遭遇了如此毒手。
最出乎意料的是,我们预想的幕后真凶此时正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,坐在上首的却是曾与我们并肩作战的同志,我认得他,他就是岔路口联络武警之一,印象中长得白白净净,但此时的他却是狰狞无比。我想不通人是打入我军内部的,他傲视一切眼神和不屑一顾的表情,我心里十分不爽,但我知道不管他的目的如何,此人绝非易与之辈。
没有人能忍受欺瞒和背叛,五条步枪对着他,只等杨指挥一声令下,下一秒就让他变成筛子。
“且慢。二人面不改色,恐怕有所凭借,不要轻举妄动,自乱阵脚,被人趁虚而入。”祖父这场面估计见过不少,头脑十分清醒,他认为要摸清对手的底细才能动手,而且动手之前要把一切都弄清楚。
不过看对方两人并不太想说话的样子,我想着我有祖父撑腰,不如由我打开话匣。我将手电打开,在那女人周身画着圈,轻浮的问道:“嘿!大妈!你找到你宝贝儿子了吗?”
这女人不过三十多岁,我叫她大妈,是想嘲讽她虎毒食子,本以为这样的人应该城府颇深,我这点小伎俩完全不会起到作用,没想这女人听到我的话变了脸色,那上首的男子竟然也将眉头皱起,脸色十分不悦。
“多隆,怎么回事?‘引子’,在哪里?”男子从石椅上站了起来,质问那女人,而且声音与我印象中的完全不同,语言十分生硬,那说明这武警身体里也住着一个不怀好意的家伙,而且并没有完全契合。
祖父肯定了我的想法,告诉我,这三个人头被用来来施展名为“三尸献祭”的邪术,只是比较高级的夺舍方法。
我听不懂那些奇招异式,想着那女人竟然叫“多隆”,印象中只有纯正的满族人会取这样的名字,而且“多隆”显然是男子的名讳,想到这里我差点笑出来,一个大老爷们儿的住在女人身子里,不知道是什么感觉。
男子直呼其名,其地位自然要比多隆高,观察他对于‘引子’的关注程度,恐怕他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,夺舍大法的最终受益者。但是多隆好像有什么事情对那男子隐瞒,导致男子不满。
没想到歪打正着,还让我找到一个突破口。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,面对强于的敌人,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其内讧,从内部自行瓦解。
我见那男子的脑袋好像还生着锈,于是不等多隆开口,就抢先回答:“咋的?你不知道?这娘们把他儿子藏在了外头,还说什么千万不能让给狗吃了去。”
我们这边的人听见这挑拨离间的话都配合着哈哈大笑,多隆气得脸都绿了,但他显然知道“泼墨画煤——越描越黑”的道理,把头缩在脖子里,翻着白眼狠狠地盯着我,眼里流出无尽的恨意,我心里却乐开了花。
“哼!”那男子显然无法接受被欺骗和嘲笑的事实,顿时恼羞成怒,冷哼一声,右拳凭空击出,石台上最中间的头颅瞬间四分五裂,红白污秽飞得到处都是,多隆吓得浑身哆嗦,我们的笑容也瞬间凝固。
“尊者息怒!‘引子’确实在我手中,我并非有意欺瞒!”多隆熟练地跪倒在地,颤抖着右手指我祖父,神情激动,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“这老贼奸诈至极,恐怕已经识破我们的计划,我委身女流之辈,全无作战能力;尊者匆忙托身凡人,不复全盛状态,如若不敌,就白白被人捡了便宜,所以我擅自做主,将‘引子’藏匿,待时机成熟,必定献于尊者!请尊者恕罪!”
那尊者听闻多隆一番痛哭流涕、溜须拍马的话,好像真的相信了。他示意多隆起身,自己则缓缓后退,坐回到石椅上,眯着眼睛看我的祖父。
多隆的话有些示弱的意味,因为他没必要把自己的老底全都抖落出来,甚至还有意让我们知道那尊者的底细,他是不可能反水的,除非他在说谎,故意示弱,让我们掉以轻心。
在场的都是老油条,我能想通的,他们自然也都想通了。无论真假,既然对方有所顾忌,我们决定主动出击,把握住这个当面对质的机会。
我拿出相机,拍下我们对质的一幕,也算是为审判留下了证据。
杨指挥放下手枪,对多隆说:“外面的,是不是你做的?”
“是!”多隆可能觉得没必要隐瞒,或者有所凭借,毫不迟疑地回答。
“为什么?”
“哈哈哈…”多隆突然笑起来“我说是为了有趣,你们信吗?”
鬼才信他的话,杨指挥指着上面那目无表情的尊者问:“是不是与他有关?”
这次多隆则果断地表示:没有。过了一会,他好像起了谈兴,透露稍稍扬起,好像在回忆过往。他说,他这副身子的主人,每日被家庭琐事缠身,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殴打,他流连市井,看过无数女人都有着同样的经历,所以他告诉她们要反抗,要争取权利,要独立!
我能听出他言语之中包含着某种程度上的真情实感,心想他莫非真的是投身妇女解放运动了吧,不知不觉就带入到他描绘的世界中。
不对,此人的特点就是工于心计,擅长给人洗脑。也许这某种程度上是他的真实想法,但这与他策划活动无关,他终究还是一个草菅人命的恶魔。
这让我们心生警惕,他可能是在拖延时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