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4章 死一样的静寂(1 / 1)

人多力量大,没多久,我们把船舱底的那些冰人全部搬到了外面。考虑到受力的问题,我们并不敢直接砸碎冰块,而是在居住区找来那种小型的喷火器。

从冰块里面救出来八个人,三男五女,但是有七个已经是断了气。剩下一个女的,我看样貌很眼熟,却又说不上来是在哪里见过。我们将她抬到了居住区,让陈婵她们几个女生找了干净的衣服给她换掉。

喂了一点水之后,让她先躺着,给她裹紧了被子。大家没有议论这个女孩子是谁,为什么会被关在那里。我也没有多想她的身份,只是习惯性地每天到驾驶室顶去吹吹风。

也不知道从哪里养成的习惯,总觉得待在房间里是一种折磨,什么人都没有,不,有人,有他们。有陈婵,辛美,还有……

还有谁,我想不起来了。总之,我讨厌在封闭的空间里待着,每天的事情除了看看那个女孩子有没有生还的可能,就是坐在驾驶室顶。

甲板上有个女人,每天都站在护栏那里眺望着远处,我不知道她在等什么。只知道她的表情看起来很忧伤,无比地忧伤。但她不开口,从来都不会开口说一句话。

这样无聊的日子却过得很快,眨眼过去了一个星期。那个女生醒了,她看到我就叫我堂哥。她说她的名字是陈莓,跟我是亲戚。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堂妹。

她很敏感,总是害怕有人再把她抓走。她也不愿意待在居住区,她跟我说那里有个疯子,一大把年纪了整天咋咋呼呼的不知道在跟谁说话,还有一个得了自闭症和妄想症的人,整天坐在房间门口,说他儿子在里面睡觉。

堂妹每天都跟我在驾驶室顶眺望着远处,辛美也开始有点不正常,她总把自己关在驾驶室里面,说她是船长,要找一个有阳光的地方。

这艘船上的人都不正常,前几天,我还在餐厅里遇到一个女的,她说在跟一个帅气的男人约会。但那里,除了她就是空气。船舱底有四个房间,里面有人,同样是个女人,她说她跟弟弟被人抓起来了,出不来。

可笑!门明明是开着的!我们当中有一个人不见了,可我越来越想不起来她是谁。

“堂妹,我们为什么会在船上?”这天坐得无聊了,我忽然问她这个问题。

她眨巴眨巴两个大眼睛,嘟嘟嘴说道:“我怎么知道?堂哥,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?”

“不是。”我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,“你不觉得,太安静了吗?”

“安静?”陈莓说着,很认真地听了听,说道:“不啊,堂哥你听不到吗?那个老疯子现在还在唱歌呢。”

“不是没人说话的那种安静。”我分辩道,“是,明明有人说话,但是总感觉我们不在一个世界,怎么说呢。死气沉沉,对,就是这样。”

陈莓嫣然一笑,看着我说:“堂哥,你一定是太累了,所以有点不舒服。要不,我们回去吧。”

我木讷地点了一下头,任由她牵着我的手慢慢下了驾驶室,一步一步走向我的房间。

砰!一声吓得我几乎跳起来,转头去看,是驾驶室里面的人。她带着夸张的笑容,使劲儿地拍打玻璃,一边打一边笑。

“太吓人了,堂哥,我们快点走。”陈莓跟我说道。

我跟着快速逃离这里,回到了房间里面,老疯子的歌声悠扬地传遍了正个居住区。但是我却没有那么暴躁了,我坐在椅子上,看着陈莓,总觉得她真好看,鼻子眼睛嘴巴,就挑不出任何一点毛病。

“堂哥,你在看什么呢?”陈莓有些娇羞地别过了头去。

“没人跟我说过我堂妹是个这么好看的美人。”我巴巴地说道。

陈莓坐在我对面,双手托腮,趴在桌子上,看着我说道:“我也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聪明的堂哥呀,可惜了,我们是堂兄妹。”

“如果不是呢?”我问道。

“不是?”陈莓翻了翻白眼,道:“不是的话,我们就不认识了,我哪里知道?”

“不认识了?”我在嘴里反复咀嚼着这句话,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,这两天,最反常的事情就是我的双手,总是感觉痒痒的,像是里面有东西在爬。

“堂哥,你怎么了?”陈莓冲我挥挥手问道。

我一下子把手放回桌面上,抬起头来看着她,问道:“堂妹,我们是不是很久没见面了?”

“恩。”她一副天真的样子点了点头,“我被野火抓走很久了呢,我也记不清楚日子了。”

“野火?”这个词就像是一根针一样在我心里扎着,我皱起了眉头道:“野火抓走了你,我来这里救你,那我们都没见面很久了,是谁让我来救你的呢?”

“肯定是我爸爸呀。”陈莓回答道。“除了他,我也想不到任何一个人会这么关心我了。”

“你爸爸,我叔叔……”我说着话,思绪却已经神游起来了。脑子里忽地出现一个消瘦的男子,胡须也没刮,就那样到了我家,坐在我跟前,拉着我的手,拜托我一定要找到人。

然后,我找到了吗?我不禁在心里问自己,画面一直在出现,我去了一间学校,参与了一个案子……

“堂哥?”陈莓忽然大声叫我。

“恩?”我抬起头来看着她,“怎么了?”

“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?”陈莓说道,“叫你好半天了,就是不理我。”

“没事,我出去坐坐。”我说着,不等她回话就自己起身去了外面。

重新来到甲板上,那个女人依旧在看海,我走到护栏边缘,其实远处黑漆漆的,根本看不清楚什么。我低头看下面的海水,昏暗的水面似乎透着一点点光亮,红色的。

慢慢地,那一点点变成了两点,三点,无数点!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男人奋不顾身跳下去的画面,我甩了甩头,那个人,似乎是我!

“堂哥!”陈莓跟了上来,在后面大喊。

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我,一咬牙,越过护栏,一头扎进了水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