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三章 一家团聚(1 / 1)

“西北和东北都是大承战事吃紧的地方,先前太子战败的地方就在西北,听说因为那次战败,让西北的战士死伤无数,给敌人创造了巨大的进攻缺口。

如今我们流放差不多两个月,敌人定然在这两个月间,趁着我们内部动荡进攻西北无数次了。”

沈君月听的眉头紧锁。

严阁老却笑道:“怎么?沈姑娘对战事还有见解?”

严阁老知道沈君月厉害,且是将门虎女,可她到底还是个女娃,常居后宅,应该不能洞悉战场之事。

沈君月自然明白严阁老意思,却没有打算证明什么。

贺九川是去战场了吧?

那男人虽然表现的不关心朝政,可却仍是放心不下大承的版图落到旁人手中吧。

她思索着,就见上官柔轻轻碰了她胳膊一下:“进城了。”

沈君月闻言抬头,就看到安巳的城门。

说是城门,其实就是几个简陋的木头架子。

越过木头架子,城门内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
县城的正街上零星走过几个人,看到他们的流放队伍,也都忙四散躲开。

队伍走进城门,沿着正街一路向北,竟然一个商铺都没有看到。

沈君月挑眉:“这穷乡僻壤,还指望它能抵抗突厥铁蹄?”

严阁老听到这话,从车上坐起来盯着她:“丫头刚才说什么?”

沈君月耸肩,不答反问:“西北也这么穷吗?”

“比这里好些,沈将军驻守多年,兴农业,无战事时允许突厥和我大承边境通商,可这些壮举,最后都成了他通敌卖国的罪证。”

严阁老说到这里时,眼底闪过怒意。

“皇上年纪大吗?身体怎么样?”沈君月悠哉的问,若是年岁大了就快快殡天让位吧。

严阁老惊了,上官柔连连堵她嘴。

“小丫头,虽然老夫也觉得你想的对,可也不好说出口。”

“祖父……”

严子行寒毛直竖,这一老一少,就算再生气也不好议论皇帝死活。

沈君月不以为意,挪开上官柔的手:

“还好突厥人一根筋,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,才死命的抢夺西北。

若是他们知道东北这般贫穷,守备松散,从这里撕开一条口子,就可直奔大承腹地,差不多七年八年,大承就是他们的了。”

严阁老怔了,他布满干纹的眼睛,睁了又睁,似乎想一下子将沈君月看透一般。

他真想知道,沈君月到底是怎么做到,年纪轻轻便有这般见地的。

李岚和严子行也是从小熟读兵书的,听了沈君月的话,也是眼前一亮。

两人佩服的同时,心里又有点酸涩。

这样好的沈姑娘注定跟自己无缘。

一行人向前,看到了安巳驿站的牌子。

六子拎着佩刀快速跑到队伍前面,去跟驿站管事交涉。

半晌,六子匆匆从驿站跑出来,又匆匆喊停队伍,而后大步朝沈君月跑来。

沈君月蹙眉,忽然就想到是什么事情,她走下马车,朝六子迎过去。

“姑娘,沈将军和郡主在里面。”六子有些激动。

沈君月薄唇抿起,将沈沐雨叫过来。

许是见她过分的平静,六子诧异又担心,一把将她拉住:“姑娘要有个心理准备。”

“怎么?”她的心瞬间提起来,难不成是沈成和衡阳郡主不好了?

六子忙摇头,正欲开口时沈沐雨已经上前,便压低声音道:

“姑娘,沈将军看似重伤,郡主的状态也不好,您和小少爷都要有个心里准备。”

沈君月点头,其实也应该想到的,通敌卖国的罪名是可以人头落地的。

如今没杀,那便是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。

她道:“我心里有数。”

“好,姑娘先带着小公子过去,我去将旁人安顿好。”

“恩。”

——

安巳的驿站实在不大,一间马厩,三间土房。

另外一个流放队伍住了,他们这群人就只能在驿站旁边的两处空屋驻扎。

六子安顿旁人,沈君月牵住沈沐雨的手,缓步朝着驿站走去。

虽然只二三十米的距离,可沈君月却觉得无比漫长,走的心里发闷。

沈沐雨倒是很激动,小脸上满是期待。

可当两人走到驿站门口时,沈沐雨看到浑身是血,随意趴在地上的沈成时,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下来。

他本以为自己看到爹娘的时候会扑过去,可真的看到了,他却觉得足下有千斤重,他脚步很慢很慢的挪到沈成面前。

音色颤抖唤了一声:“……爹。”

沈成身子明显僵了下,随后将头转了过来,看到眼前跟自己有六分像的孩子,他不由的愣住,转而又笑。

“小雨,是小雨吗?”沈成激动,也顾不得背后的伤,强撑着坐起来,笑的开怀,“当真是小雨吗?”

“相公……”

衡阳郡主听见沈成兴奋的声音,八成以为他是出现幻觉,快步跑出来,一眼就看到了蹲在沈成面前的沈沐雨。

瞬间手里的水碗打翻,她向前跑了两步,而后脚步顿住,看到了站在驿站门口,容貌娇媚的女孩子。

她激动,眼泪不由的掉出来也没察觉,她轻轻朝沈君月唤道:“是月儿吗?”

三年不见,她已经出落的这么好了。

沈君月听衡阳叫她,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,但母亲的召唤仿佛有什么魔力,她还是不自觉的朝衡阳走去。

此间,正抱着沈沐雨的沈成也停下动作,看向她。

像,真像。

同她娘子年轻时太像了。

沈成抬手想站起来,衡阳见了忙上前拉着沈君月,一同走到沈成面前。

“你们两个无事当真是太好了。”

沈成开口,纵使是那样戎马半生的人,见到儿女遭逢大难,仍能平安,也不小心红了眼眶。

说完,他忍不住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儿,儿子,可很快,眸中便闪过一抹诧异神色。

同是流放,他和衡阳这样久经沙场的人,都磨没了半条命,可反观两个孩子,穿着虽不算华贵,却仍是锦缎,身上脸上没有半点伤痕,甚至还很红润。

夫妻两个对视一眼,衡阳道:“是皇上给了你们优待?”

若如此,也不枉他们夫妻镇守边关近二十年。

“才没有,他恨不得我们都死掉,要不是阿姐有本事,儿子早就死了多回了。”

“小雨……”

见沈沐雨的话,让沈成骤然脸色涨红,万分激动的模样,沈君月忙打断沈沐雨。

音色平静道:“生活所迫,如今苦尽甘来,又恰逢同爹娘相遇已算幸事。”

她说完,竟发觉爹娘二字,也没有那么难叫出口。

当看到沈成和衡阳,见到自己和沈沐雨时,那激动关切的眼神,仿佛就将一切隔阂和不熟稔化为乌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