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鸟一听脸色苍白，忽然无力苦笑。

他低头，满是自责：“姑娘，是我不应该逼你。”

沈君月却淡然一笑：“沈家与我，不会一直困于囚锁。”

“是。”玄鸟闻言忙应。

主子不会看着沈家一直落难，他要名正言顺娶沈姑娘，更要完成自己的谋划。

沈君月清楚，玄鸟不是对她有信心，是对贺九川有信心。

想起贺九川，脑海中便不自觉想起这几日同他的相处。

第一次拒绝他时，她几乎没放在心上。

第二次拒绝他时，她也能感受到自己心脏部位的阵痛。

她看着玄鸟，想了又想，直白道：“我想，我也是心悦王爷的。”

“姑，姑姑……姑娘，您说什么？”玄鸟听到沈君月的话，差点高兴的跳起来。

他真的好希望手里有个传说中那个，可以收人声音的小海螺，他要把沈姑娘的声音一字不落的传给王爷。

甚至还想在地上打两个滚。

玄鸟喜形于色，沈君月唇角不自觉染上一抹弧度，原来喜欢一个人也是可以让自己愉悦起来的。

她其实也说不清楚，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喜欢贺九川的。

可能是从，他明明知道要跟太子党保持距离，却还公然出面为自己撑腰开始。

也可能是每次知道她有难，他都会现身保护。

还有可能是，他明明在生气，却扔能压抑脾气，耐心为她讲解舆图。

其实，从那日，他温柔的看着自己，说可以养那些孤儿时，自己对他的情感已然发生了变化。

相处中，她慢慢清楚，贺九川不是一个备受宠爱，却一无是处的草包，不是那个人们口中不顾亲哥哥死活的祸害。

他其实重情重义且不在乎世人评说，越是相处，越难忽略他的好。

本以为将心意说出来，会有些沉重，但没有想到心情如此轻松。

再看看一旁手舞足蹈的玄鸟，沈君月忽然又冷静下来，不得不将激动到咕咕叫的玄鸟拉回现实。

“此事还是不要让王爷知道了，他若不知我心意，还能离我远些，不然……”

“我明白了姑娘。”玄鸟觉得沈君月说的对，他只要知道主子心仪的人，也心仪主子就很好了。

若是主子现在知道沈姑娘也喜欢他，那估计要直接驻扎进流放队伍里，一直守着沈小姐才行。

这可使不得。

他按捺住激动和兴奋，抬眼间，看沈君月已经朝小院走去了。

那么一瞬间，玄鸟觉得，沈君月就是跟主子最相配的女子。

主子蛰伏十余年，也只在沈小姐身上失控过。

而沈小姐一直清醒明理的相信主子，如今她不仅为家人谋划，更将主子的未来也考虑进去。

就他们两个如此优秀，心怀蓝图的人，总有一日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，荡平一切流言和威胁，并肩俯瞰这万里山河。

——

现在的椿城关门闭户，本地人不敢开门，外地人无处安身。

沈君月是真的不知道，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，贺九川是怎么找到这样的大院子，容纳下几十个孩子的。

这个院子在外面看着绝对不算起眼，位于胡同最里面，大门看似是被两侧邻居的外墙夹在中间，想着里面可能就是巴掌大的地方。

但当她开门进去，当即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。

不知道贺九川是怎么在这样混乱的时候，弄到一处这样的房子的。

除非这房子原本就是他的。

可一年一万两白银，真的可以养活这么多人，还能买得起这么多房子吗？

“姐姐，你是救我的姐姐。”

她看着眼前的房子发呆，竟连有孩子走到她面前都没有发现。

听到孩子的声音，她才回神，唇角勾起一抹浅笑，温柔的揉了揉那孩子的头。

她认出来了，眼前这孩子就是那日，他们在城外救的第一个孩子。

当时他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，头发也因没有什么营养枯黄的不行，整个人缩在亲人的尸首旁哭泣，看着可怜又让人心疼。

可如今再看，他穿着一身淡蓝色棉布衣服，虽然不是什么名贵面料，但是胜在舒服又干净。

“你在这里过的好不好？”沈君月问。

孩子瞪着明亮的大眼睛点头，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块，已经揉成一团的糕点道：

“姐姐，我们现在能吃得饱，大哥哥大姐姐还许我们拿一些放在口袋里。”

沈君月笑笑，正打算再说话，就听见面前有人语气不善的道：“什么人？”

说着，那声音的主人一个健步冲到她面前，正要动手时玄鸟匆匆赶到，厉喝：“这是沈小姐，你们都退下。”

“你们？”沈君月倒是没怕，只是有点诧异。

眼前明明只有一个有点凶的小少年，哪里来的你们呀？

不过少年听到玄鸟的话，看着她的眼神当即就柔和了，而后飞快消失。

玄鸟上前笑笑：“姑娘随便逛着看看，孩子们应该都在后花园里呢。”

她闻言点头表示知道了，正要往后面走，身边的小孩子就拉住她的手。

“我带姐姐过去，姐姐你跟我来……”

孩子语气很兴奋，小手拉着她似乎很高兴。

沈君月见此整个人也温和了好多。

她被孩子带到后院，看到了那后院的花园。

她真是没想到，这院子除了大，其实处处都别有洞天。

一路走来，她看到这院子里面有孩子们的宿舍，还有书房，兵器室，如今还有一个二百多平，摆满了许多玩具的花园。

“齐王是真的用心了。”她喃喃。

玄鸟笑：“为了姑娘，主子花多少钱也不心疼。”

“再多也就一年一万两，花光了你们三个难道吃土？”

玄鸟一听忍不住挠挠头，心里觉得应该跟沈君月说一说，主子其实也没有那么惨。

但嘴巴动了动又停住了。

让沈姑娘以为主子倾尽所有来帮她守护这些孩子，应该比随手撒出点碎银子更能让姑娘感动吧。

听玄鸟这话，沈君月想了想，那些银子应该找时间给贺九川才行。

“姐姐，能陪我们一起玩吗？”

她刚走到后花园，便有几个孩子也跑上前来。

他们虽然身世可怜，可眼下的他们穿着干净得体，小脸也红扑扑的，可见贺九川照顾他们是真的花了不少心思的。

她心情舒畅，点头应下。

孩子们欢呼，热情的将她拉到秋千旁。

本以为是孩子们想让她推秋千，却没想到孩子们示意她坐到秋千上。

沈君月有些意外，笑着刚想拒绝，就被六七个孩子热情的按在了秋千上。

距离拉近，孩子们争前恐后上前打量她。

语带兴奋的问道：“姐姐，你就是王爷喜欢的姐姐吧。”